辰时·归墟海界碑

林砚在咸腥的风中醒来，舌尖还残留着暗河水的铁锈味。谢惊鸿的剑穗缠在他腕间，缀着的珍珠泛出诡异蓝光——那根本不是珍珠，而是颗凝固的鲛人泪。

潮水突然退去三十丈，露出布满齿状礁石的海床。蓝发少女从漩涡中心升起，嫁衣下摆已化作泡沫，裸露的脚踝上戴着与戒律长老同款的鳞纹镣铐。

"殷...无垢？"林砚想起海市传说中的鲛人公主，却见她突然割破手腕，血珠在空中凝成《山海经》残页：「东海鲛人，泣泪成珠，可续命」

无垢拽着林砚坠入深海。下潜过程中，她嫁衣的珊瑚纽扣逐个崩飞，每颗都在水中化作微缩版林家宅院。当最后一颗纽扣碎裂时，林砚看到了十五年前的真相：

文圣的判官笔斩落林夫人头颅时，有位蓝鳞鲛人用珊瑚簪刺穿自己心脏，将血喂给襁褓中的婴儿——正是此刻悬浮在林砚眼前的这支珊瑚簪。

"母亲用禁术分了你半颗心。"无垢的传音直接在脑海响起，"所以你能在墨池呼吸..."

海底突然亮起无数幽蓝光点。林砚发现那竟是座由三百具鲛人骸骨堆砌的祭坛，每具骸骨都保持着书写姿势，指骨间缠绕着文宫制式的朱砂绳。

祭坛中央，初代文圣的肉身突然睁开双眼——那瞳孔里旋转的，分明是林砚在血砚中见过的《河图洛书》图文！

无垢将珊瑚簪插入自己心口，拽出条晶莹血线："这是同命珠的契约。"血线另一端竟连着林砚胸前的胎记。

随着血线绷直，林砚眼前闪过走马灯般的画面：

五岁的无垢被锁在归墟海眼，每天有文宫修士来取泪

戒律长老褪去人皮，露出布满逆鳞的真身

海底最深处悬浮着半部《河图洛书》，封皮是...人皮？

"他们要你用血启动海眼大婚。"无垢的耳鳍剧烈震颤，"但新娘其实是..."

海底城突然地动山摇。三百鲛人骸骨集体转向，它们的脊椎骨拼成个巨大箭头，直指林砚怀中的血砚。无垢猛地将他推入骸骨祭坛，自己则迎向汹涌而来的黑影——

那是由无数文宫法器组成的金属潮汐，为首的正是戒律长老的鱼鳞剑。剑锋刺穿无垢肩膀时，她竟笑了："终于等到...血砚认主之日..."

林砚在祭坛底部发现了更骇人的景象：九根锁龙链从初代文圣肉身伸出，分别连接着——

文宫地底的诛邪大阵

剑冢鸣剑潭

天机阁观星台...

最末那根锁链竟缠在自己丹田！血砚突然发烫，砚台龙纹游出，在祭坛刻下《洛神赋》全文。当刻到"凌波微步"时，无垢的嫁衣突然自燃。

火焰中浮现出文圣与鲛人族的古老契约：「每甲子献祭公主，可镇海眼三百年」

戒律长老的剑锋已到林砚眉心。千钧一发之际，初代文圣的肉身抬起右手——这个简单的动作让所有法器瞬间锈蚀。长老面皮剥落，露出与无垢相似的鳞片："你以为...鲛人族为何要帮文宫？"

血砚突然炸裂，墨汁在空中组成完整童谣：

"洗笔水清清，照见文曲星"

"星沉海眼日，砚破圣贤心"

"心锁九重狱，狱底葬天真"

每浮现一句，就有对应场景具现化：

苏九璃在观星台咳出星砂

谢惊鸿的锁链寸寸断裂

文宫地底爬出三百个"林砚"克隆体

无垢趁机将珊瑚簪刺入自己心脏。鲜血喷涌成血雾，雾中浮现她母亲留下的记忆：当年喂给婴儿的不只是鲛人血，还有...半块文圣骨！

"现在明白了吗？"戒律长老的鳞片开始剥落，"所谓天魔，不过是..."

初代文圣的肉身突然张口，诵出的竟是林家笔阵图总纲。林砚的胎记化作流光注入祭坛，海底升起座由墨汁构成的琅琊山幻影——正是血砚吞噬婴儿时的场景重现！